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茅山禁忌马小山王川后续+完结

烈日焱焱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我又问马小山。“这麒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?比得上牛壮硕吗?”马小山将这颗黑曜石交还给我,细细的为我讲解。“据说,麒麟瑞兽,性情温和,传说能活两千年。书有记载,麒麟出没处,必有祥瑞。《礼记·礼运第九》曰:麟、凤、龟、龙,谓之四灵。《淮南子·地形训》里讲过。‘毛犊生应龙,应龙生建马,建马生麒麟,麒麟生庶兽,凡毛者,生于庶兽。’。”我反而越听越懵。“什么应龙生贱马,贱马生麒麟。就连这些下地的牲口也分贫贱富贵吗?”马小山被我逗得哈哈大笑。“施现啊施现,挺好的苗子,可惜肚子里没有半分墨水。记得,人得须读书,否则就会贻笑大方啊!”我倒不以为然。“读书有什么用嘞?还不如身上有个把子力气,把家里的耕地开垦成良田。将来,每年收上十几石粮食。也好攒些家私...

主角:马小山王川   更新:2024-11-17 08:40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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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马小山王川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茅山禁忌马小山王川后续+完结》,由网络作家“烈日焱焱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我又问马小山。“这麒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?比得上牛壮硕吗?”马小山将这颗黑曜石交还给我,细细的为我讲解。“据说,麒麟瑞兽,性情温和,传说能活两千年。书有记载,麒麟出没处,必有祥瑞。《礼记·礼运第九》曰:麟、凤、龟、龙,谓之四灵。《淮南子·地形训》里讲过。‘毛犊生应龙,应龙生建马,建马生麒麟,麒麟生庶兽,凡毛者,生于庶兽。’。”我反而越听越懵。“什么应龙生贱马,贱马生麒麟。就连这些下地的牲口也分贫贱富贵吗?”马小山被我逗得哈哈大笑。“施现啊施现,挺好的苗子,可惜肚子里没有半分墨水。记得,人得须读书,否则就会贻笑大方啊!”我倒不以为然。“读书有什么用嘞?还不如身上有个把子力气,把家里的耕地开垦成良田。将来,每年收上十几石粮食。也好攒些家私...

《茅山禁忌马小山王川后续+完结》精彩片段

我又问马小山。

“这麒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?

比得上牛壮硕吗?”

马小山将这颗黑曜石交还给我,细细的为我讲解。

“据说,麒麟瑞兽,性情温和,传说能活两千年。

书有记载,麒麟出没处,必有祥瑞。

《礼记·礼运第九》曰:麟、凤、龟、龙,谓之四灵。

《淮南子·地形训》里讲过。

‘毛犊生应龙,应龙生建马,建马生麒麟,麒麟生庶兽,凡毛者,生于庶兽。

’。”

我反而越听越懵。

“什么应龙生贱马,贱马生麒麟。

就连这些下地的牲口也分贫贱富贵吗?”

马小山被我逗得哈哈大笑。

“施现啊施现,挺好的苗子,可惜肚子里没有半分墨水。

记得,人得须读书,否则就会贻笑大方啊!”

我倒不以为然。

“读书有什么用嘞?

还不如身上有个把子力气,把家里的耕地开垦成良田。

将来,每年收上十几石粮食。

也好攒些家私,好讨婆娘。”

马小山听了我的话,垂着眼皮,无奈的摇摇头。

“好好的金子蒙了灰,发不出光来。

金丝楠木做恭桶,糟蹋了好材料。

得了!

施现,你过来,我帮你的伤口涂一些金疮药。”

我乖乖地走到马小山面前,背冲着他,盘着腿坐下。

马小山把脑袋钻进香案底部,撅着屁股。

伸长了胳膊,在里面摸索片刻。

少倾,只见他从香案底下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瓶。

马小山摇着瓶子,冲着我显摆。

“这是我学成茅山术,下山的时候,我师傅送我的玄门秘药。

有红花,鹤胆,黑鱼血,鹿茸粉等四十几种名贵中药制成。

你小子也算是有福气,今儿,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玄门秘药的厉害。”

马小山说着,让我脱掉上半身的衣服。

我上半身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麻布外搭,胳膊的关节处缝了两个大蓝补丁。

这件已是我所有衣物之中,最工整最干净的一件。

可惜,好好的一件外搭卦,如今却被那个余秀莲的长指甲活活给抓烂了!

我一个一个解开胸前的盘扣,扯掉衣袖,脱到伤口处,伤口处的血液已经粘稠。

将这麻布外衣和我的皮肉紧紧粘连在一起。

“嘶……啊!”

我浑身发抖,疼的嘴唇都变成了惨白色。

马小山连忙拍拍我的手。

“小心一点儿,再把伤口给扯烂了!”

他接过我手中的麻衣,用自己沾着灰的指甲,将我伤口处的碎布条和我的皮肉一点一点剥离开来。

我的伤口一紧一紧的,马小山的指甲又粗又硬。

如同有人拿着牛角板在我的破皮处刮痧一般。

“老马,你好歹轻着些!”

我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,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。

马小山毫不在意,云淡风轻道。

“大小伙子,还怕疼?

我瞧你舍身救父的时候不也满英勇!”

“那是我爹,亲爹!

便是替他死,也是应该。”

马小山毫不吝啬,将他师傅留给他的玄门秘药,顺着我的伤口往下倒。

这药应该是油状的形态,侵在我的伤口处。

想冬天里的冰水初融,化在我的伤口里,清清凉凉。

一瞬间,我的后背阵阵酥麻,顷刻便不觉得疼痛。

马小山一边帮我涂着药,一边暗自点着头。

“好小子,我倒是没看错你!

以前我见你年龄不大,满口脏话。

只当你是个混不吝。

没想到,你这小子还蛮孝顺。

记得,百善孝为先。

对自己的爹娘恭敬,将来自然会有福报!”

我道。

“那是自然!”

马小山帮我上完药,给我寻了一件他的新衣裳。

黄棉布的料子,干干净净,工工整整,连半点补丁都没有。

我将这新衣服穿在身上,棉布的衣料就是柔软,裹在身上,像盖了一层棉花。

我咧着嘴笑着,问马小山。

“老马,你还有这么干净的衣服嘞!

我穿上像不像个新郎官儿?

真是多谢你呦!”

马小山依故喝着酒,朝着我挥挥手。

“还是莫要耽误时间了!

打扮的体体面面的回家去。

再同你父母商量一番,小小年纪,三百六十行,切莫再做抗尸匠!”

我急急忙忙收拾着行李被褥,将它们卷成一个包袱卷,用绳子捆好。

“我就觉着当个抗尸匠也不错!

日子过得轻松逍遥。

老马,你不也在这义庄里面守了几十年?”

马小山闻言,无奈的叹了一口恶气。

“我是茅山门徒出身,命里注定缺一门。

现如今能混在义庄里过安生日子,已然觉得不错。

可是你与我不同,小小年纪,还是要多学点本事,好给自己谋个锦绣前程。”

马小山一提起他的过往,总是会暗自神伤。

他平时不大喜欢同人讲话,只爱浑浑噩噩的喝大酒。

平时的马小山,浑身上下,从头到脚都是酒气熏天。

喘起气儿来,都是又腥又辣的口臭味儿。

马小山的婆娘偷汉子跟男人跑了,他也不恼,依旧抱着个酒葫芦灌黄汤,还自称自己是‘糊涂仙’。

村民们都厌弃他,便如同厌弃我和我娘那般。

所以才打发他来义庄,扛死人的尸体。

我与马小山在义庄相处了小半年,从未见过他像今日这般清醒。

马小山啊马小山,当真是人不可貌相。

不过,此时无论他再说些什么,我已然听不进去。

我卷好铺盖卷,背上肩头。

朝着马小山挥了挥手臂,转身便踏着轻盈的步伐,奔出了义庄的大门。

回家喽!

爹还说,晚上让娘给我炖我最爱吃的酱豆腐。

今儿也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,我只觉得比过大年还要开心。

我沿路上哼着小调,晚风轻抚我的面颊,只觉得异常清爽。

义庄到家,短短百十几米的路程。

我几乎是一步一步的数着走回去。

或许,爹已然认定我是他的儿子了吧!

娘信誓旦旦地跟我讲,我就是施家的孩子,根本不是什么野种。

我跟爹长得还蛮像的嘞!

都是黑黑瘦瘦,个头不高。

不过爹的眼鼻有些丑,眼小,鼻塌。

好在我的容貌随了娘,眉眼之间隐约有几分清秀。

我背着包裹不知不觉便到了自家的院门口,从院子里边看见我家屋里头,烟筒上往外喷着滚滚的热烟,屋子里燃着明亮的烛火。

我拉开栅栏门,走进院子。

还未进门儿,便开始大声呼叫。

“爹,娘!

我回来了!”

少倾,却不见屋里有人应声。

大概是屋里摆上饭食了吧,我紧紧肩膀上的绳索,微微一笑。

兴冲冲的奔进家门儿。

可是,小厨房里却空无一人,只有炉灶里的柴火还在汩汩地烧着。

“人嘞!

儿回来了!”

我挑着眉毛,直奔主屋。

主屋的房门虚掩着,从门缝底下,流出了一滩鲜红色的液体,好像是血。

我的心有些慌了起来。

这是怎么一回事儿?

我轻手轻脚推开主卧的房门。

眼前的一幕……。

我的大脑一片漆黑,脚步昏昏沉沉。

我的身体支撑不住了,顷刻间便摊软在了地上。

主屋里,我爹,我娘,还有我那糊涂的奶奶。

他们三个人,满身都是黑血,尸体歪七扭八的布满了整间主屋。

爹平躺在主屋的地面上,他的脸上,身上,四肢上。

全部都是刀砍斧剁的痕迹。

娘的尸体趴在爹的旁侧,歪着头,张大了嘴巴,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怔怔瞪着远方。

奶奶则死在了黄土炕上,左脚的袜子都散落了,光着一只小脚,面门上,腹部全部都是刀伤。

而就在爹的脚边,我的正前方。

散落着那把,今儿白天我用来对付余秀莲的,那把木柄剁骨钢刀。


马小山弯下腰,拾起自己的金钱剑。

把它装回衣袖之中。

拍拍手掌,掸了掸身上的灰渍,洋洋得意。

“好了!

大功告成。”

他转过头,看了看我们一家三口。

我,娘,还有爹,我们三人都被眼前的这副场景,吓的三魂尽失,七魄流离。

马小山伸出右手,捻着自己下巴上的那撇山羊胡。

摇头晃脑,语气轻松。

“哎呀呀!

都把墨线给我松开吧。

怎么?

你们也想要把我困死在里边么?”

我这才回过神儿,急忙摇摇头,松开手中的墨线。

爹和娘也把手中的墨斗一扔。

马小山见了,心痛的直跳脚。

“哎呦!

别把我这宝贝摔坏喽!”

娘第一时间奔到我的身边,双手摸着我的后背,眼眶里啜满了泪痕。

“啊呀!

现儿,你浑身都是血哟!

疼不疼啊?

娘的儿,心疼死娘喽!”

我的后背,方才被余秀莲的利爪抓开了皮肉,鲜血淌了满满一脊梁。

娘若不说,我倒并不觉得疼痛。

这么一提醒,我方觉得自己的后背撕心裂肺般钻心的剧痛。

马小山收拾好地上的墨斗,工工整整的装回自己背着的黄布口袋。

然后绕到我的身后,伸出手指,在我的伤口处检查一番。

他拍拍我的肩膀,说起话来,喷的满口都是吐沫星子。

“没什么大事儿!

就是皮肉伤。

义庄里有我存放的上好金疮药。

待会儿回去给你涂上,保证你这伤口一天结痂,两天长肉。”

爹站在院子里,默默地捡起他锄地的镐头,垂着脑袋,看也不看我一眼。

我知晓爹心里憎恨我,自幼他便觉得我的来历不清不白。

打他心眼儿里,从来没将我当成过他自己的亲生儿子。

娘无奈的回头撇了爹一眼,用手掌抹了抹脸上的眼泪,艰难的咬着下嘴唇。

“唉!”

娘狠狠的叹了一口粗气。

“现儿,你先回义庄去吧。

等哪天娘有时间,再过去看你。”

马小山看了看我们一家三口的尴尬场面。

哼着鼻子,自言自语道。

“英勇救父,孝子贤孙。

哎呦!

是个好儿郎啊!”

娘心疼的肩膀都在发抖,将自己那双小脚狠狠在地上一跺,转过身愤怒的瞪着自己男人。

“他爹,现儿他……!”

我连忙伸出手,捂住娘的嘴。

我冲着娘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不要往下说。

爹恨我,我从未怨他。

这世上向来只有老子打儿子,哪里会有儿子怪老子的呢?

我面朝院门,拖着沉重的脚步,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。

忽然,爹竟然开口了。

他故意清了清嗓子,咳了两声。

“呃!

施现。”

爹竟然叫了我的名字。

自打我有记忆以来。

我历来都是爹口中的混账。

现如今,他竟然叫我的名字!

“爹!”

我的脚步一顿,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。

爹抬起头,扫视了一下院中的满地狼藉,然后气鼓鼓的冲着娘吼。

“你这个憨婆娘,不知道收拾一下。

还有,把西屋的炕收拾一下,炉子烧的热热的。

以后,就让现儿回家住吧!”
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迅猛的回过身。

爹不敢回应我的眼神。

他站在院里整理东瞅瞅,西望望。

娘闻言,欣喜之情溢于言表。

只见她拍着巴掌,大声的应了一句。

“知道了!

当家的。”

此时此刻,我却不晓得该怎么办了。

我傻愣愣的立在原地,嘴巴张开了半天,竟蹦不出一个字儿来。

爹见了我这副怂样儿,皱着眉头,翻着眼皮。

“傻小子!

还不赶紧回义庄收拾收拾东西,晚上回家吃饭。

让你娘做你最爱吃的炖豆腐。”

“哎……爹!”

我的回音拖着长长的,声音在院子里经久不息。

我刚转过身,想要赶回义庄。

爹突然又叫住了我。

我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。

“爹,啥事?”

爹的手伸进裤子的内兜掏了半天,摸出了一块鸡蛋大小的黑色石头。

爹把这块黑色石头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,然后随意的丢给了我。

“这儿是今天下地,在地沟沟里抛出来的。

我瞧着还蛮稀罕。

你拿着玩儿去吧!”

我接过这块黑色石头,揣进自己的怀中。

爹压低喉咙,神情里略带愧疚。

“早去早回,我和你娘等你回来吃饭!”

这样的场景,父慈子孝,我在梦里无数次的梦到过。

现如今,终于梦想成真,我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儿,疼的!

还好是真的,并不是我在发癫。

马小山迎到我的面前,拍拍我的肩膀。

“走吧,等回到义庄,我给你的后背上些药。”

我连忙点头,笑滋滋的拜别爹和娘。

天色已经临近未时,日头逐渐向西方滑落,义庄里一片断壁残垣,没有阳光的照射,便也不显得那么闷热了。

我和马小山走进义庄的大堂,马小山将他身上背着的黄布褡裢,往庙堂一角随手丢下。

我心疼道。

“一兜子的宝贝,你也不怕摔坏了!

好好看管着,若是再失了窃……!”

马小山无所谓的耸耸肩膀,抓起腰间别着的酒葫芦,酣畅淋漓的灌上一大口。

“每天待在这么个不见人气儿的鬼地方,便是天大的宝贝也没有人会偷。

你小子倒好,今天晚上回家住了!

看来以后,能够在夜里陪我做伴的,又只剩下了这一堆枯骨头架子。”

提起此事,我整个人都兴奋不已。

自从遇上了余秀莲,我便觉得自己倒霉至极。

谁曾想竟是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。

倘若不是这个骇人的恐怖女鬼,估计我爹这辈子都不会唤我的名字。

爹今天还扔给我一块儿石头嘞。

我将手摸进自己的怀中,掏出那块儿爹给我的黑色顽石。

此块石头通体漆黑,体积大约鸡蛋那般大小,整体呈现椭圆形,手感摸着很是滑腻,就像凝结成块的猪油膏子那般油润。

这黑色石头上还雕刻着稀奇古怪的花纹,看着像是个猛兽形状,却非龙非凤。

我握着石头,想着它是爹掷给我的,心里便满是喜意。

我笑滋滋地凑到马小山的跟前。

“嘿!

老马,你晓得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不?

我也瞧着还蛮稀奇,爹给我的呢!”

马小山撇了我一眼,接过我手中的黑石,在手掌里颠了颠。

“嚯!

还挺有分量。”

我问马小山。

“那这是个啥东西?

是煤疙瘩,还是鹅卵石?”

马小山捏着自己的山羊胡,研究了半晌,舔了舔嘴唇。

“应该是黑曜石一类的吧!

反正是你爹从地里刨出来的东西,当个稀罕玩意儿留着吧。”

马小山说着,把这块黑曜石放在手里反复摩挲,我敢打赌,他也不熟悉这石头的质地。

要不也不能来回研究这么长时间。

我用手指点了点石头上面刻着的猛兽图样。

“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畜生,长得还蛮凶猛的嘞!”

马小山将这花样凑在眼皮下面,盯了半天。

又用手指甲盖儿抠了一下。

“呃!

这我倒是认得。

它是个祥瑞,叫做麒麟。”

“麒麟?

没听说过。”

我从未读过书,更不认识一个大字,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见识。

关于猛兽祥瑞一类的,我只在村头祠堂里的石壁画上见过几个。

马首蛇身,鹰爪鹿角的叫做龙,金黄色的大鸟叫做凤。

蓝绿色的野鸡叫做朱雀,还有一个巨型的王八,村长说那是玄武。

小的时候,我们村里还流传个顺口溜来。

“祠堂挂着青龙首,白虎立在左堂口。

朱雀振臂护吉祥,三尺的王八叫玄武……。”

至于麒麟二字,我却是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。


我要为那本《玄法注疏》背后的32条人命,我要替他们讨回公道。”

马小山说着,缓缓抬起眼皮,望了望义庄外面的天空。

今日是盛夏以来难有的阴霾天,黑云压顶,见不得半丝太阳,甚至分不清晌午或是傍晚。

义庄的庭院荒草丛生,凄凉的有如鬼魂四起的乱葬岗。

马小山费着一身力气,托着我的后背,将我从大堂地上扶起。

我不知道他在我的伤口处涂了什么灵丹妙药,或许还是那天,他洋洋得意,跟我炫耀的那瓶玄门秘药油吧!

除了我的左腿以外,我身上的其余伤口皆是冰冰凉凉。

仿佛有止痛的绵雪,融进了我的伤患处一般。

这无疑减轻了我身上大半的疼痛,虽然挣开的皮肉处仍旧没有愈合,但是,血液都已经凝固在伤口,我想,慢慢的就应该会结痂了吧。

不过,就算肉体已经没有痛觉又怎样?

我已经三天没食没饮,周身上下连半丝力气都没有。

我尝试着艰难的在地上移动的两步,我现在成了一个跛子,左腿完全无法施力,只能凭借自己的右脚,走一步拖一步。

马小山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一个花布包裹,里面装着两身换洗的衣物,他又把那本《玄法注疏》和玲珑鉴宝八角镜塞进包裹之中。

他一边收拾着行囊,一边沉沉的对我说道。

“施现,我也不在瞒你。

我早就为你和我卜过命运。

我的冤屈,这辈子凭借自己是再也不可能大仇得报了。

可是你不同,你的生辰八字里,乙亥,辛巳,戊午,辛酉。

日主五行属土,八字五行齐全,山头火年,白蜡金月,天上火日。

此种命格,命带玄煞七星。

命带玄煞七星之人,定是声名显赫,大富大贵,祛众逢吉,有贵人相助。”

我竟然命带玄煞七星,也不知这老马是不是在骗我。

现如今,我还哪里敢奢望什么声名显赫,大富大贵。

如果真的有望能逃出上西村,我只求这辈子能混上一口饱饭,至于害得我一家惨死的凶手。

原来人生最大的痛苦,莫过于四个字——无能为力。

马小山一边说着,一边把收拾好的包裹交与的手中。

“孩子,你记得!

我的寿数将至,鳏,寡,孤,独,残,钱,权,命。

就连我最后拥有的一条贱命,也马上就要到了尽头。

你千万要将我送予你的这两样宝物收好。

我相信,有朝一日,你一定可以逆天改命,做得人中龙凤。

等到那时。

一定切记回到上西村,替你的爹娘报仇,也顺便帮我洗脱了那莫大的冤屈。”

马小山这话说的我好生迷糊。

像我这样一个废人,活着已属不易。

娘早就说过,我天生便是下九流的贱命。

一个身患残疾的下九流,我又如何拼成人中龙凤?

替我爹娘报仇,甚至替马小山洗脱冤屈?

便是真的有那什么玄煞七星,唉!

这种唬人的鬼话怎能相信?

我想,马小山不过是为了宽慰我罢了。

我不敢再做多想。

因为马小山他方才说道,他大限已至。

我皱着眉头,拉紧马小山的衣袖,满脸都是不可置信。

“老马,你身体健硕,无病无灾。

哪里就到了寿终的时候呢?”

马小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他并不肯回答我的问题,只是拍拍我的肩膀。

“傻孩子,快点走吧!

在义庄的后面,有一条下山的小路。

上西村的村民们,见你在浑水江畔失踪,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。

不消多时,他们就会找到这里。

不要再耽误时间,否则就来不及了!”

我却仍站在原地,思绪怎么都转不过来。

“老马,我,我……!”

“磨磨蹭蹭的干什么?”

马小山急了,他脸颊涨的通红,像是熟透的山渣!

“施现,我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你的身上,你不要让我今天的这一番举动,全部都是白做功夫。”

马小山今天莫名其妙的说了好多话,可是他眼神之中的绝望却越来越凝重。

他把那包袱,背上我的肩膀。

又跑到义庄的庭院之中,扭着头,转着身子四处张望。

最后,马小山从庭院的西角根儿里,拔出了一根手腕粗细的长条木头棍。

他用自己的手掌,把木头棍的一端揩了揩,然后交到我的手中。

“拄着它,路上小心。

记住,一定要好好活着。

便是下九流,也要活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样!”

我默默地点点头,拄着这根拐杖,缓慢的往后门拖行。

忽而,马小山在我的背后,重重的唤了一下我的名字。

“施现!”

我缓慢的转过身去。

只见马小山已然老泪纵横。

“你,你当真不愿意叫我一声师傅?”

他的语气颤颤微微,神情里满是期待。

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,我是如此的犹豫不决,就像一个孬种。

我命硬,只怕连累他嘞。

可是我却不晓得该如何解释。

马小山还是扫兴的向我挥挥手。

“好,我懂了!

你走吧。”

我艰难的拖着一条残腿,一步一步,准备离开这个义庄,离开这个村落,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上西村。

我渐渐拖行到义庄后门。

就在我推开大门,马上就要离开之际。

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热流涌上心头。

我疯狂的转过身,冲着义庄大堂里面的马小山,扯着脖子大声喊道。

“师——傅!”

马小山听到了我的这一声呼叫,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。

他身体僵硬,仿佛一尊铜铸的雕塑。

良久,只见他眼含热泪的哈哈大笑。

“好,好!

我马小山有徒弟了,百年之后,身归黄土。

再也不怕没人烧纸上坟。”

马小山满脸欣慰的冲我点着头。

“走吧!”

他大手一挥,然后背过身去,不再看我。

我默默地低着头,刚要往前行进。

突然听见,义庄的大门外,充斥了成百上千数不清的脚步声。

有村民说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
“整个村子都找遍了,那个杀人犯一定藏在义庄嘞!”

“今天必须得把这个杀人犯绳之以法。”

“对,人挡杀人,佛挡杀佛。

谁要是拦着咱们处置杀人犯,就把他一并处死喽!”

不好,我没有想到这么快。

那一群愚昧的乌合之众就赶到了这里。

我顿时急得手忙脚乱,想要赶紧拔开腿往外跑。

可是我竟忽略了自己是一个残废。

我刚迈起右腿,跨过后门的那道门槛儿。

左腿却忘了拖行,我左腿的脚尖儿绊在了门槛上,连带着整个身体向前倾斜,摔了一个重重的狗吃屎。

完了,这回我逃不脱了!

刚刚萌发的一丝新生的希望,顷刻之间被这群赶来的乌合之众击的粉碎。

我趴在地面上,艰难的想要站起来。

那边,义庄的残破木门已然被人推开。

朱福顺和上西村的村民,一个个被方才的那场风雨吹的狼狈不堪。

可是,他们眼神之中的怒气变得更甚。

这群人,方一进门,就看见背着手掌,穿的衣先得体,站在义庄大堂内的马小山。

以及,那个被众人的脚步声吓到走不稳路,艰难在门槛处爬行的我。

马二伯站在朱福顺的身边,一副邀功的语气。

“村长,怎么样!

我就说吧,这个野种一定就藏在义庄!”

其余的村民也站在朱福顺的身后,他们义愤填膺,举着锄头,农具高声呐喊。

“窝藏杀人重犯,当属同罪!

马小山,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忤逆村规!”

马小山直面这群乌合之众,气定神闲地迎上前去。


后来,他在上西村安家落户,又娶了婆娘。

只不过,马小山痴恋喝酒,他从早到晚抱着酒葫芦,不思生活,不念耕种。

他好像不喜欢清醒,只有时时刻刻的让自己醉着,才觉得欢喜。

一年到头,马家的地里也没有半粒收成。

马小山把自己身上的毛票花干净后,索性便开始卖地换酒。

村民们都叫他马憨子,都说他喝酒喝坏了脑子,身上臭气熏天,说话前言不搭后语,亦没有人待见他。

他婆娘尚没跟人跑的时候,便在满村儿的传闲话。

那婆娘哭天抹泪,见人便要絮叨一番。

“俺命苦的嘞!

嫁的男人是个骡子,揍不出娃娃的。”

骡子是哺乳类奇蹄目动物,马和驴杂交所生,因为其后面的盆骨不能开合,向来都没有传宗接代的功能。

按照那婆娘的意思,马小山的身体,其实也有一部分的隐疾。

男人呐,那方面有毛病,便是个大问题。

后来,马小山把家底儿全都败光了,地也喝没了。

他婆娘嫌弃他,公然给他戴绿帽子。

马小山是既不气,又不恼。

他自称自己是‘糊涂仙’。

还数落别人,道。

“凡人怎晓的神仙的快乐。”

自打马小山的婆娘跑了之后,他便把自家的房子也舍弃了,一个人抱着铺盖卷,就在义庄大堂住下,天天与那些棺材里的骷髅头对饮。

马小山有一句口头禅。

人宁可一日无饭,却不可半顿无酒嘞!

说实话,今天的马小山分外不同。

今儿,是我自从认识马小山以来,见到他最清醒的一日。

他上次和那个女鬼余秀莲斗法时,都不忘了抱上酒葫芦饮两口!

现在的马小山,却出奇的反常。

他的身上没有半点酒味儿,穿的干干净净。

一身玄黄色,明明亮亮的道袍。

灰色麻布的干净裤子,小腿上还用白布打着绑腿。

就连鞋子都是新的。

黑布面,白布底,鞋底子是细细密密的针码。

他身上收拾的也干净的很,用清水洗过面,一撮山羊胡也精细的修剪过。

头顶上花白的发丝向后背拢,梳得整整齐齐。

我看,便是村子里娶新媳妇儿的新郎官儿,也不如他今日这般意气风发。

就连马小山今天的神情形态之中,也充满了异样。

他的腰背拔的直直的,好似那石头缝里猝立的白杨。

这人还真是怪的很!

平日里看起来如此邋遢的讨嫌鬼,但凡精心的收拾打扮一番,便忽的人膜狗样起来,甚至还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正道之气。

我躺在地上,奋力的抬着眼皮,试探的问马小山。

“老马,你今日和往常不一样嘞!

你的酒葫芦呢?”

马小山面无表情,吐纳之间,声如洪钟。

“最后一天,不想再喝了!”

“什么最后一天?”

他这话说的模模糊糊,让人心生疑惑。

“没什么!”

马小山语气低沉,不经意地摇摇头,站起身,走到义庄中间的香案旁边。

又弯下身子,哈腰撅腚的从香案低下,开始不知找寻什么东西。

这香案下面,埋着马小山的全部身家嘞!

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藏在其中。

包括平时供奉死人的香烛纸蜡,还有他上次对付余秀莲用的那个玲珑嵌宝八角镜。

少倾,马小山从箱底下掏出一个红布包包。

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个红布包包,好似手捧一个软弱,稚嫩的婴孩儿一般。

连指尖都不敢太过用力,生怕不小心一个闪失,就会碰皱了‘婴孩’的皮肉。

他踮着小碎步,缓缓向我走来。

然后站在我的身侧,慢慢的坐下,盘着双膝。

马小山将这红布包包,置于自己的膝盖之上,用胳膊紧紧的环住。

对于这小小的破布包裹,他好似看待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视。

只见马小山低着头,咬着嘴唇,沉思了片刻,又缓缓的抬起眼眸,猝不及防地问我。

“施现,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你吗?”

我垂着眸子,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两个字。

“不知!”

马小山摸着红布包包,连连叹气。

我的眼神亦定在这红布包上,真不晓得这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。

或是黄金,要不就是金刚钻儿。

否则,像老马这般洒脱放荡的人,又怎会如此珍视这个破布包包。

马小山亦发现我的眼神,他的右手紧紧的握在了布包的结扣上,神情有些怪异。

“你晓不晓得,这布包里面装了什么?”

我再次摇摇头。

“不知!”

马小山故作轻松的勉强一笑。

只见他的一双手,移到了布包的结扣上,用自己土黄色的长指甲盖儿,缓缓的将这个扣结解开。

他当着我的面儿,打开了这个红布包。

我顺势望去,最上面一层,都是打着补丁的旧衣。

马小山把这些旧衣挪到自己的脚边,工整的放下。

包袱的最下面,是一本牛皮纸面,大约一个指关节厚的书籍。

这本书该是一本古书吧!

纸张都已经破旧泛黄,旁边儿用结实的糙麻绳穿着。

马小山大概的翻看了一下,我斜着眼睛,从余光里看到,这本书上有图,其余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。

可惜,我是个文盲嘞,大字不识一个。

根本搞不懂这到底是一本什么书。

马小山的一双粗手,不停的在这书皮上反复摩挲。

他双手又将书捧起,放在自己的胸前。

他就那样紧紧的拥着这本书,好似要把这一张张的牛皮纸,全部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

马小山揉着这本书,瞳孔里从犹豫,渐渐涣散成了痛苦与绝望。

他压着喉咙,声音里略带哭腔。

“施现啊!

你知道么?

我之所以会救你,是因为我知道,被人冤枉的滋味啊!”

他咬着牙关,一字一顿。

“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,可是却有口难辩!

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你,包括你最亲最近的师族兄弟。

所有人都用最凶狠,最憎恶的眼神看着你,他们要杀了你,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。

可是,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啊!”

马小山此刻的神情,马小山吞吞吐吐的话语。

好似他的身上,承受了天大的冤屈。

我缓缓张口,试探的问马小山。

“老马,你也被人冤枉过么?”

马小山身体僵直,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“对,有苦难诉,有冤难辩。

师族背弃,万劫不复。”

我从未想过,这么一个无时无刻不抱着酒葫芦的酒懵子,脑海里竟会隐匿着这么重的心事。

抽刀断水水更流,举杯浇愁愁更愁。

这马小山,终日里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,难不成都是为了借酒消愁吗?

我对这红布包包里的故事,越来越好奇。

“究竟是什么事情?

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二?”

马小山忽的死死的闭上眼睛,往事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,像过皮影戏一样的浮现。

可是,他紧皱眉头,此时的老马,已然是肝肠寸断。

他缓缓对我讲述起,那件尘封了已有20年的往事。

“我本命叫马啸三,是茅山门人。”

“茅山门?”

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马小山说起这个地方。

“茅山门是哪里?”

马小山摇摇头,他的眼神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渊。

“茅山门不是什么地方,所有学习玄法道术的山门,统称为茅山门。

茅山门分为四簿三司。

四簿是指‘阴山簿’,‘闾山簿’,‘邙山簿’和‘仝山簿’。

三司是指‘丹鼎司’,‘符箓司’,和‘珎墓司’。

我十二岁上阴山,师承阴山簿。

阴山簿,为四簿之首。


“呃!

对哈,正事儿还没干呢。

得把这王川的尸体给收拾了,要不摊在大殿中间儿,太碍眼。”

我仍坐在破庙门口,直直愣愣。

任由马小山抱着王川的尸体瞎鼓动。

庙门义庄,破井残垣。

晨风呜咽的呼啸而过,掠过柳树梢头,吹得树枝挱挱作响,好似女子凄惨的悲啼。

忽的,义庄门口闪过一个黑影。

有人抻着头,手扶着庙门口石柱的残壁,朝着义庄里头探头探脑。

“咦!

施现,你在嘞!”

一个憨憨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。

来的人叫陈小四,是我们上西村村东头陈伯家的傻儿子。

整个上西村的村民,只有这一个脑瓜不大精明的人,能够记住我的名字。

陈小四一脚踏入庙门,灿着满口的参差不齐黄牙,朝着我招手。

“施现,你家里来客了,你娘叫你回家呢!”

我不大相信。

自从当年爹把我赶出家门之后,家里的人便从来没有唤我回去过。

娘有时想我,便趁着爹下地的空档,一个人偷偷地跑来义庄。

娘来的时候都给我带上几个白面馍馍,有时也会偷着给我揣两个煮熟的土鸡蛋。

爹不准任何的人,当着他的面提起我。

自然,也不肯让我踏进家门半步。

我失意的朝着陈小四摆摆手。

“傻子别拿我取乐。

赶紧别处耍去,义庄不干净,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
陈小四急了!

“俺才没骗你。”

他气的直跺脚,脸上的肉都跟着一颤一颤。

“就是你娘让俺来叫你。

你家里去了个客,是个俊俏的小媳妇儿。

她不说话,就会点头摇头。

你娘问她是不是找你的?

那小媳妇儿重重的点头。”

“小媳妇?”

我心下有些狐疑。

我在村里这么多年,从未认识什么小媳妇儿。

邻里们瞧不起我,姑娘和大嫂见到我,也从来都是绕着走。

怎么会有人找我?

忽的,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尖尖炸开。

我急忙薅住陈小四的胳膊,急急的问他。

“小四,找我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?”

陈小四憨憨一笑,歪着脖子,用他那蒜头似的鼻孔吸着气。

“俊儿!

白白净净,胖胖乎乎。

烧饼大的圆脸,丁点点的小嘴……。”

白嫩,丰满,圆面,樱桃唇。

这样的女人我好似哪里见过?

突然,一个渗人的面孔,像飞箭般掠过我的脑海。

这样的形象,岂不就是那骇人的女鬼——余秀莲!

我失声大呼。

“不好!”

都怪我我抬尸心不诚,失手毁坏了余秀莲的尸体。

她若要找我寻仇,便是要了我的命,我认了。

可是,我不能让这女鬼伤害我娘。

此刻,我的心犹如放在钢板上煎,我连忙转过身,用目光锁定马小山。

马小山,他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我冲着马小山连连呼救。

“老马,这可咋办!

余秀莲跑到我家里去了。”

马小山正拽着王川的两只胳膊,往大堂角落的棺材旁边拖。

听了我的话,他整个人一僵。

眉头打着结,眼睛半闭不睁。

我看得出,马小山心慌了!

“你赶紧回家去,想办法拖住那个女鬼。

待俺收拾一些工具,随后便赶去支应你。”

让我拖住余秀莲。

她是鬼,我是人,实力悬殊,这该咋办?

管他的呢!

还是先救我娘要紧。

我推开挡在我面前的陈小四,甩开大步,飞奔回家。

好在义庄离我家并不远,也就一千来步的路程。

此刻,我连喘气儿都嫌费功夫,直接憋着一股劲儿,沿路登着泥土,踏着沙石,直冲进村北家门口。

家里的院子空空荡荡。

除了马粪,和粪干散发出来刺鼻的糊臭味儿,根本都没有人影。

我闯进屋子。

娘不在,爹也不在,余秀莲更不在。

只有糊涂的奶奶,挽着裤腿儿,坐在黄泥土炕上,往簸箕里扒芸豆的豆子。

我问奶奶。

“嫲嫲,俺娘嘞?”

奶奶觑么着一双干瘪的眼睛。

“啊……你是谁呀?”

奶奶老糊涂了,她认不得我。

我在她耳畔大声喊。

“我是现儿,俺娘嘞!”

“线,那不是在梭布机旁边。

又要织布……眼睛看不清楚……。”

奶奶耳朵也不灵,只会打岔。

我在屋子里转了三圈儿,越是找不见娘,我的心便越慌。

得,去村儿里寻寻吧!

我前脚刚迈出屋头门口,又连忙退了回去。

该找一件称手的工具,若是寻到了余秀莲,跟她血拼,也该有个锋利的家活事儿。

我跑到灶厨间,找了一把剁骨头的大钢刀。

这刚刀的刀背有小拇指头那么厚,纯实木的刀柄,又结实,刃又快。

我紧紧的攥着钢刀,在上西村儿里来回转悠,从村东头寻到村西头。

有熟识的村民见了我。

“野种,你干嘛嘞?”

以往听见他们叫我野种,我定会怒上三尺,跟他们好好辩白一气。

可是现在这个时候,我也顾不得那么多。

“见过我娘没?

还有我爹?”

“你娘去二槐他们家打酒去啦。

你爹,在地里呢吧!”

二槐家在村中开了间粮油铺,卖白酒,酱油,还有软糯糯的绵白糖。

我抓着钢刀便往二槐家的方向赶,迎面正好撞见我娘。

娘见了我,喜上眉梢。

“现儿,这么快就回来啦!”

娘怀中抱着一个装酒的搪瓷缸子。

“哎呦!

家里来了女子,说认识你呢。

一定是你在义庄里工作的好,有死者家属答谢你吧!

俺儿就是有出息。

你爹若是知道你勤勤恳恳的干活,他一准高兴。”

我哼呲哼呲地喘着粗气,不知道该怎么跟娘解释。

我就是个扛尸匠,下九流的行当,哪里会有人感谢我嘞!

我若说,我招惹上了女鬼。

娘知道,一定会担心的吓掉半个魂儿。

娘跟我并肩而行,见着我手持钢刀。

“现儿,你攥着这砍骨刀干嘛?

这笨家什,锋利着嘞!

多危险。”

“没,没啥!”

我支支吾吾,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
我和娘走回家,房子里仍然只有奶奶一个人。

娘在院子里左晃右晃,有些纳罕。

“我千说万劝,要留那女子在家里吃顿饭。

怎么出门儿打顿酒的功夫,人就没了?”

我抿着嘴巴,垂着眼皮,有些心虚。

“走就走呗!

咱们自己吃。”

娘的脸上有些许遗憾。

“本来还寻思这让你爹高兴高兴,现儿有出息了……都有人登门来感谢。”

忽的,院子里的木栅栏门吱悠悠被人拉开。

现在已是晌午,爹扛着锄头,从地里回来。

爹今天心情挺美,刚一进门,就朝着屋里头喊。

“家里的,我今儿下地捡着个稀罕物。

你过来看看,这是个啥玩意儿?”

我和娘连忙从屋里探出头。

爹见了我,方才还笑得灿烂的一张脸,倾刻之间便阴沉了下来。

他的嗓音高了八度,眼神里满是寒光。

“谁让这个小杂种回来的?

我们施家跟你没有半点瓜葛,你给我滚出去!”

我就知道爹见了我会是如此反应。

我的心揪的生疼,默默垂下头,便要往门外走。

娘伸出胳膊,一把将我揽住。

她恳求着劝我爹。

“当家的,现儿离开家都大半年了!

他还是个孩子,你让他到哪里去?”

爹气得闷青了脸。

“你个蠢婆娘,是不是皮子紧了?

信不信老子今天抽死你。”

我黯然的推开娘的手。

“娘,莫拦我,我回义庄去。”

我失落的踏出门坎儿,恍然之间一抬头。

竟然发现,爹的身后,竟然挡了一个黑压压的人影。

我歪着脑袋,向爹身后打量。

是余秀莲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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