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算账管家,他也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带我去学。
背着我,我听他压不住欢喜,冲卫夫人道:“若是宝珠做得不好,母亲耐着性子多教教便是,她脸皮薄,定不要给她脸色看。”
卫夫人戳着他额头笑话他,还没娶媳妇都已经忘了娘,早早就为新妇给娘放起话来。
他羞红了脸,一边摆手一边道:“我恨不能她明日及笄才好,如此,早点娶回来便能光明正大地日日带在身边了。”
我何其欢喜,也巴望着快快长大,嫁与卫昭永不分离。
可我终究忘了,勋贵门前的石阶又高又陡,若要攀高枝,是要弯着腰背一步一步往上爬的。
我一介商户女,三寸金莲里身后无人,如何站得稳脚跟。
·长大后的卫昭依然疼我宠我,锦衣华服美食珍馐送进我家的不知多少。
只他再不似儿时一般,整日整日与我黏在一处。
阿娘说,男儿志在四方,高门大户更是有忙不完的大事,让我勿要太过缠人,惹人笑话才是。
我不再有事没事去找卫昭了,闷在院子里给他做了一双又一双鞋袜,缝了一个又一个护手。
派人送了一趟又一趟。
送到满京皆穿宋宝珠等不及了,催着卫昭下聘呢。
我又羞又气,等着跟卫昭告状。
可院子里的杜鹃花开了又落,枯黄的枝头又积了厚厚的一层雪,卫昭却始终不曾来过。
我想他了,新年将至,我厚着脸皮捧着新做的狐裘去了卫府一趟。
却在门口撞见了许久不见的卫昭。
他牵着侯府嫡女顾昭仪,言笑晏晏里,眉目掩饰不住的深情。
火红狐裘下裹着顾昭仪一张温柔娴静的脸,她真好看,不像我毁了容貌,像在白皙的脸上爬了一条狰狞的大蜈蚣,实在丑陋不堪。
难怪卫昭总是抽不开时间,那样好看的脸,我也舍不得挪开视线的。
卫昭不顾门前人来人往,伸手便勾了勾她的鼻子:“就知道折腾我,刚吃完酒又要吃烤红薯,淘气。”
见她冻红了耳尖,卫昭温柔得将手吹热了,才深情又宠溺地捂了上去:“冻坏了吧,快回后院暖着,我这便去给你买。”
“吃了我辛苦买来的烤红薯,就不许有事没事哭鼻子了哦。”
可一转头,他看见了我。
笑意僵在了脸上,连眸中的耐心也瞬间消散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原来是我不该来啊。
我就该被蒙在鼓里,做个被人嘲笑的瞎子聋子才好呢。
风雪太大,冻酸了我的鼻尖,抽抽噎噎地还是掉了两滴泪。
身后立即有路人议论:“咦?
宋宝珠怎么哭了?”
“还不明显吗?
未婚夫与别的女人不清不楚,她如何能不伤心。”
“那可是拿命换来的未婚夫,满京皆知的恩情,堂堂侯府小姐横刀夺爱,也太不要脸了些。”
“昨夜还见二人恬不知耻抱在船头上看灯呢。”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卫公子风光霁月,哪个女人不爱呢。
若是你,是选人人侧目的侯府小姐,还是伤了脸的丑八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