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年后。
“许总,公司的事都汇报完了,您还有其他……”眼前的青年帅气年轻,长着快一米九的个子,说话的声音磁性低沉,让许佳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
他打断了青年询问的话,从总裁的位置上离开,按着青年的肩膀坐了下去。
在青年忐忑的注视下,许佳年微笑着鼓励他。
“念安,你把公司打理的很好,已经有能力坐稳总裁的位置了。”
许念安脱口而出,“可是爸爸,你也还年轻,为什么要让我当总裁,明明公司是在你的带领下不断扩大规模的……”许佳年摇了摇头,低头看向办公桌倒影中的自己。
他抚摸着自己眼角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肉,却并不因为岁月的痕迹恐惧。
他微笑着看向许念安,“不,我不再年轻了,我已经老了。”
许念安反驳,“爸爸不老,您永远都年轻!”
许佳年只好换了种方式跟他沟通。
“那如果我说,我想早点卸下身上的担子,去弥补年轻时的遗憾,这样,念安你愿意接替总裁的位置了吗?”
许念安愣了愣,想起自己名字的含义,又点了点头。
这次,他没有再不舍,而是笑着送许佳年离开的。
许佳年收养了他二十多年,把他从弃婴抚养长大,又撑起了整个博达金融的重担。
如今,许念安长大了,他能够让许佳年放松下来,去寻找他想念的安然了。
……海外,落日大道。
许佳年在一家复古格调的酒吧门前徘徊了很久。
看到他来回转了好几圈,一个年轻的金发姑娘走上前,“帅气的东方大叔,您是想进来喝一杯吗?”
有人热情邀请自己,许佳年终于有勇气踏进去。
刚一进门,在看到吧台的第一眼,眼泪就模糊了许佳年的眼眶。
他后之后觉的摸了摸脸颊,发现早已被泪水打湿。
刚才招呼她的金发姑娘走到吧台,自然地说道,“妈咪,来了一位帅气的大叔,他和您一样是东方人呢!”
背对着门口的女人闻言转身,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。
金发姑娘疑惑地挠挠头,“诶,刚才他还在这呢,难道是又走了?”
陆安然垂下眼眸,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或许吧。”
……许佳年几乎是逃一样的狼狈飞回国内。
回家的第一天,他就生了一场大病,过来医治的家庭医生看到他的情况后,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“胰腺癌晚期……”许念安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。
在最后的日子里,许佳年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。
他早知道自己病了,最后去落日大道的一趟,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年轻时的遗憾。
如今看到陆安然有了孩子,他的心也能彻底放下了。
想到跟陆安然的曾经,许佳年浑浊的双眼中,绽放了前所未有的光芒。
然后下一刻,飞蛾扑火般熄灭。
他走了。
……别墅门外,前来吊唁的人很多。
陆安然站在很远的地方,没有上前。
金发的贝蒂疑惑的问她,“养母,死去的人和你很熟悉吗?”
陆安然一怔,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贝蒂愣愣的指着陆安然的脸。
“因为,你在哭啊。”
陆安然后知后觉的摸了一把脸,一直沉默了很久。
等所有人离去后,陆安然走上前,将一个泛黄发旧的吊坠轻轻放在许佳年的棺椁上。
那是三十年前,许佳年跨越战火纷飞的交战区,来找她时带着的,自己曾经放在别墅里的吊坠。
出于私心,陆安然在许佳年睡着后,偷偷地把它留下了。
她想,她这辈子无论如何,都忘不了许佳年了。
可在裂痕出现后,纵然用再好的胶水弥补,破掉的镜子也难以再重圆了。
所以陆安然没有跟许佳年回国,只是留下了当初许佳年亲手给她做的玫瑰吊坠,假装自己不记得了,没有一起还给许佳年。
这样,就好像许佳年一直在自己身边,从未走远如今,物归原主,就让它陪着他好梦安眠吧。
……回到落日大道,贝蒂不明白这一路上,自己的妈咪为何一言不发。
直到第二天,她去叫妈咪吃早餐时,发现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陆安然。
她看到陆安然笑得安稳,睡得香甜。
那一刻,所有的疑惑好像都解开了。
贝蒂的眼泪直落落的往下掉。
后来,贝蒂为陆安然举办了葬礼,把她的骨灰带回国内,葬在了许佳年旁边。
原来那天妈咪探望的,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爱人啊。